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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前塵夢,舊事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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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前塵夢,舊事離

一幹奴仆退出中堂, 空山坐在中堂前院臺階上,遠山則站在一旁,二人還時不時的朝堂內看。

南仲歸來後告假多日, 在家養傷, 這幾日才重新回到朝堂, 這不剛下朝...

穿一身赤色, 領口,襟緣, 下緣,袖口緣繡回紋朝服的人站在廳堂內躊躇,既不走動也不坐下, 想說話又不敢開口。

翹尖鞋挪動了一步, “我...”

子淑便就知道,每回一無話可說便就是道著這一個字,偏偏還覺得是自己強迫她一般。

“你?”墨綠的眼眸盯上。

南仲那像做了虧心事一般的慌張神情, 似乎有些可愛,她想笑,但只在心裏笑, 表面依舊冷漠, “你想讓我接納那個孩子也不是不可。”

南仲別扭的臉遮掩不住著開心,又哆著步子走近了些, “真的?”

一提孩子的事情就如此高興, 子淑剛剛還覺得她有趣的內心又給潑了冷水,暗恨, “我有個條件!”

“你說。”

“你可還記得出征前那個夜晚, 我讓你許諾我的事情。”

南仲回想了一下,“琴, 我現在就去幫你修。”

“我要休書!”

南仲當即楞住,只張著嘴,不言語。要休書做什麽?若要休書,那麽之前的和離書已經給了。

況且哪家夫人會堂而皇之的向夫家要休書,哪家女子會做這樣毀自己後半生的事情。

“侯爺可是不願意?”

侯爺這尊稱,生了嫌隙,將咫尺之人隔在天涯。

“我若休了你,那孩子的事我便不用再征詢你的意見...”南仲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這不是他答應不答應的事情。

而是看他怎麽選擇,孩子和夫人,二選一?

“我不休。”南仲撇過頭。“和離書已經在你手裏,你何必要這樣。”

是你不休,還是你不想休,這是子淑現在想問的,不過她並不著急問,繼續冷漠,“看來,侯爺和離,是鐵定了心要與我分開。”

“我寫那封東西,不過是算了我有去無回,不想給你留念想...”心裏的實話,也不知怎的,就被南仲說出了口,“並非是我想如此,這幾日空山與遠山告訴我,你時常去探望孩子,也對東院極為關懷。”

南仲停頓了一會兒,又道:“我知你心善,是不會與一個孩子過不去的。”

她倒是不笨,子淑心裏說道,只不過依舊極為冷淡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幼子無辜,左右都是大人不好。”這話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雖聽著她這嘲諷的語氣,可話語裏的意思南仲還是聽得明白,心底懈了口氣,“我知道外面傳的話,對於你不好。”

外頭的傳言,有替子淑癡情不值的,也有詆毀她的。說的是二人夫妻不和睦,是由子淑這霸道的性子,讓鎮南候懼內,夫婦二人多年都無所出。不得已鎮南候才在外...

“侯爺自己都不怕自己的名聲被毀,我一個女兒家,會在乎什麽?”

南仲莫辯,可是心裏作苦:說的好像我就不是女兒家一樣。

說來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南仲的震懾力太大,新王城內的盜賊都沒了,城防增添的禁軍也撤下來了,王城恢覆到了從前。

讓侍衛禁軍一眾小官都能夠歇息了,這段時間的風平浪靜也讓子信與諸多禁軍領軍空閑了時間。

“姑娘姑娘,雲娘說樂樓來了個人要見你,並且還說,那人你一定會想見。”

“什麽人?”

小裙俯身,小聲的道了一個人名,大微氏瞬間拉下了臉。

“不見!”話語剛落,回頭還沒走幾步又頓住了。

樂樓的雅間內,一個著暗青色衣服的偏偏少年站立在窗前,盯著樓下一顆含苞待放的梅樹。

梅樹孤零零的立在哪兒,周圍一片死寂,而獨它生機盎然。

身後響起關門聲。

“你來,做什麽?”一種不屑的口吻,讓站立的人身心一顫,繼而轉身。

“來,看看你。”少年聲音溫和,眼中略帶愧疚。

“小女子人微言輕,不勞煩信亞將軍掛念。”微氏回應的很冷淡,絲毫不留情面。

著青衣的人看著她,微微顫了眼眸。想來她是恨透了自己,不過也好,“我來這,是想告訴你,父親讓我娶妻,往後我…便不會再來這見你了。”

子信來這總共也沒有多少次,但是這話裏似乎透著二人關系極為熟一般。

微氏怔住,這麽多年的煎熬,都沒有他這一句話對她的打擊大,身子不禁的往後挪了幾步,“你什麽意思?”

“你我的身份,你應該明白,兒時...不過是我玩笑之言。父親的命令,我不可以違抗,所以,你也不要再記掛了。也不要,再這樣作踐自己了。”句句在理,字字關懷。

可是誅心啊!

“你覺得,我是在作踐自己?”微氏摸著胸口顫道。

子信輕嘆一口氣,走至她身旁,反向並肩,“若你覺得,嫁入侯府能幸福,我會祝福你,願你與微候…白頭偕老。”

徑而出了門,踏出門檻之前,閉著剛流露出傷感的眼睛,狠心道:“此後,再無微地青郊城外的阿信,只有相府獨子,大商宗室,子信。”

蓉蓉,就讓兒時那個阿信,陪著你永遠。

“阿信!”微氏揪著自己胸前的衣衫,滾動著淚水撕哄道:“我不信你會這麽絕情。”

少年垂下的手握緊,提步再未回頭。

“爹爹,蘭姨娘做的飯真好吃~”稍微長開了些的小包子,嘟嚷著嘴。

小包子如今已經有兩歲半,紮著兩個小辮子,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吳世齊懷裏動來動去。

吳世齊不敢松力,馬車搖晃,怕自己一沒註意讓她摔了。

“那下次,我還帶苓兒去找蘭姨。”

樸素的馬車行駛在忘歸樓與風月樓的中間,接近冬日的寒風嗖嗖的刮來。

“這不是子信嗎?”透過被風吹起的窗簾,吳世齊深邃的望著從風月樓出來的子信。

這身裝扮...想來是不希望別人認出他吧。

吳世齊帶著徐苓回了米鋪就把徐苓交給了徐栗照顧,自己則找了徐易,對於這個子信,吳世齊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徐伯觀察子川這麽多年,子川的次子子信,可有什麽故事?”為了安全,吳世齊仍舊稱徐易為伯父。

吳世齊也派人查過,可是查不出任何,子信雖是庶出,但是在家中地位仍是被重視的,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侍衛武官。年少有為,又為何整天一副幽怨,不知冷暖的人。

臉冷的像冰塊。

“早些年,他還很小的時候就被子川下放到了微地,十四歲後才被接回。”

“為什麽?”吳世齊記得子信一直都是少年英才,文武兼備,年紀輕輕就當了亞。

“他出生那年剛好是徐氏三房被滅的那年,更是與我那弟弟的孩兒同…”徐易長嘆一口氣,“子川從此得勢,便更加大膽的建了別苑將他們養在裏面。兩年之後子川正室誕下子寧,而其後子川正妻得知此事後一病不起,也就是在子信四歲那年,其母作為妾室被接回相府。待子信長到七歲後,子川又寵她人,其母失寵,在他八歲時病故。父親不疼愛,母親含恨而終,於是八歲的子信請求子川讓他母親能夠葬回故鄉,他去守孝。”

“八歲就?”吳世齊大驚。

徐易點頭,“正是,而那時子川寵妾又從中扇風,他便允了。那寵妾便是前些年死的子崇生母,奈何也是薄命之人,在子川最寵她的時候消香玉隕,剩下幼子。便也是子川為何獨寵幼子的原因。“

吳世齊覺得真是可笑,子川妻妾成群,各階層的人都有,還不乏勾欄女子,卻不允兒子要風塵女子。

理清了思路,吳世齊今日看到子信出現在風月樓心中有疑問,“子信生母故地,是何處?”

“微地!”

這就說通了,風月樓的花魁,也是出身微地,“苦命的鴛鴦!”

“鴛鴦?”

吳世齊搖搖頭。

“如今南仲回來了,你向他靠攏,子川必有除掉你的那一天。”

吳世齊再次搖頭,“無論我向著誰,是王又或者是他子川,他都不會將我一直留著。”

“所以唐婉姑娘,是你最好的選擇,她武藝高強,雖是子川的人,可若心在你這裏,是定然不會害你的!”

母親告訴過他,他的女兒身除了吳陽和揚老夫人,沒有第其他人知道,如今母親不在了,加了一個唐婉,依然是四個人。

吳世齊揮手一笑,“她便是有心,那心也是不會在我身上的。”他說的肯定。

“你不是她,怎麽知她不會心屬你。”

這一點,吳世齊倒是沒有想過,身為女子,不敢求女子所喜,若是唐婉,他不是不敢求,是不願求。

可那日她的話…不得不讓他顧慮起來。

歸途的馬車上,吳世齊的腦中一直是徐易最後那句話,以至於何時到家的都記不得了。

“老爺子還沒回來嗎,明明身體不好。”

吳世齊站在自己房間裏,俯視著明明已經醒了仍舊躺在床上的人。

床榻上的人慵懶的回著,“王將他調到新的刑司去了,那裏事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不是剛好處理了一樁外商的案件,不過也算不得外商,畢竟江淮已經成了大商的一部分。”

吳世齊將自己的玉冠取下,任黑白的長發錘散肩頭,這幾年的調養,除了雙鬢的白發依舊,其他的白發漸漸生黑。

“王還真是寵老爺子!”

“誰讓你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如你這般的...”

“夠了!”吳世齊脫外衣的手停下。

世人都不信,一個外姓氏族的內侍如何能夠參加宮廷內的文武春試。“為什麽不讓說,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比你還厲害呢!”

“他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皮囊下裝的都是...”吳世齊再難言下去。

吳修侍奉了兩代君王,從一個小小的內侍,變成萬人之上的尹。

立下功勳後不是因為他謙虛要辭官,而是故作姿態與君王演的一出好戲。

因其容貌,得兩朝君王寵信。

若不是因此,吳家又怎生的出兩個這樣俊朗的兒子。

“這面貌,有一半是娘給的,另一半,我便是厭惡的很!”每次對著銅鏡子著裝時,吳世齊都厭惡極了這張讓世人愛慕的臉。

吳世齊坐在床頭狂抓著自己的臉。

“你若是自己都厭惡自己,這天就是真的塌了!”從被窩裏伸出來的手十分的溫暖,這溫暖握在了吳世齊冰冷的手腕上。

吳世齊擦著兩行淚,“我不厭自己,若厭自己,便是對母親的不孝。”

人委屈柔弱的樣子,總是令人心疼的,也令人有想擁過去的沖動。吳世齊身後被一股柔軟溫熱環住,耳後響起柔聲,“天冷。”

徐伯那句話,還在吳世齊腦海裏。

“婉婉...姐。”

“嗯?”

“你對我...”

“我對你,如你對我。”

吳世齊心中一震,差點忘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事情。她們二人,先不說不可能。無論哪個,愛上另一方都會是淒慘的。

吳世齊愛她是,她若愛吳世齊,亦是。

吳世齊微點頭,“如此,便好。”

身前瘦弱的溫暖抽離,只留下些許的殘香,以及涼涼的前身,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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